男女主角分别是蒋小森何叙的其他类型小说《等你在雨中,我却睡着了全文》,由网络作家“7号同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下来的几天,蒋小森都是惴惴不安。她没有再去过教职工楼,甚至连去何老师的办公室都不敢,上课也低着头,唯恐与老师的眼神对上。医学院专业课都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以往她上下课偶尔也会遇到何叙,他们大四的实验室就在他们隔壁,好几次看着他穿着白大褂板着脸微仰着头看着手中镊子上夹的口腔黏膜或龋齿模板,她还在心里笑他用那种看情人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但这几天,她都没有遇见他。好几个夜晚,她都梦见了何叙,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左小腿,低着头,像在哭,又像是沉睡。醒来后背冷汗津津,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她的情绪低落了许多天。直到有天下课,何老师叫住了她,磨蹭着走到讲台,却见何老师甩给她一本杂志和一个信封:“论文发表了,改得挺好的!下次要努力!”他拍拍她的肩...
《等你在雨中,我却睡着了全文》精彩片段
接下来的几天,蒋小森都是惴惴不安。
她没有再去过教职工楼,甚至连去何老师的办公室都不敢,上课也低着头,唯恐与老师的眼神对上。
医学院专业课都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以往她上下课偶尔也会遇到何叙,他们大四的实验室就在他们隔壁,好几次看着他穿着白大褂板着脸微仰着头看着手中镊子上夹的口腔黏膜或龋齿模板,她还在心里笑他用那种看情人的眼神让人胆战心惊。
但这几天,她都没有遇见他。
好几个夜晚,她都梦见了何叙,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左小腿,低着头,像在哭,又像是沉睡。
醒来后背冷汗津津,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
她的情绪低落了许多天。
直到有天下课,何老师叫住了她,磨蹭着走到讲台,却见何老师甩给她一本杂志和一个信封:“论文发表了,改得挺好的!
下次要努力!”
他拍拍她的肩膀,“虽然是笨了一点,但勤能补拙嘛!”
蒋小森哭笑不得,翻着杂志却发现那不是自己写的论文。
虽然题目是一样的,观点立意都是一样,但又百分之六十的部分是经过修改修饰,她也不好意思问何老师,拿了杂志和信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隐约还听到班里几个女声在小声地议论,说她不要脸。
蒋小森忍住了破骂回去的冲动,回到宿舍拆了信封又被吓了一跳,因为里面放了八张红头。
她踟蹰了许久,还是决定给何叙打个电话。
没有他的手机号码,只能打座机,边拨号边在想,要是接电话的人是老师或者师母还听出她的声音怎么办,好在,接电话的人是何叙。
他“喂”了一声,电话里的声音也是冷冷清清。
“是我,我是蒋小森。”
她说完,电话那边也没有反应,却也没挂断,她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是你帮我修改了论文吗?
谢谢你,今天老师告诉我论文发表了,我才知道……那天……那天对你发脾气对不起,我请你吃饭。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道歉和道歉……”她支支吾吾了许久,早准备好对方拒绝,却听到何叙平静的“知道了,什么时候”,忙急匆匆地报上地址和时间。
吃饭是约在学校附近的中餐馆,蒋小森和陈树去吃过几次,物廉价美,最重要是干净。
蒋小森第一次和何叙吃饭,她知道他不喜欢吃鱼,却还是点了个鱼汤:“这里的鱼汤真的好喝,不腥,对身体好。”
她在他的冷脸下,咬咬牙还是解释了一遍,好在他没说什么,也喝完她盛的汤。
两人一直安静地吃饭,没有说话,期间蒋小森喝汤不小心撒了,他还给递了纸巾。
她是有话要问的,但一时间却忘记自己要问什么,只能跟着他一起沉默,直到晚餐进行得七七八八,他才打破沉默:“蒋小森,你到底要说什么?”
“什么?”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啊……没有呀!”
她心虚。
“没有?
好,那我先说。”
他的眼睛很大,瞳孔是湿润的褐色,蒋小森瞧见了自己局促不安的影子。
他问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偷偷跟着我,收拾书房,帮我摘抄笔记,往我桌子放牛奶,都是你做的吧?
你有什么目的!”
他盯着她,眼中那抹洞悉一切的光芒让她突然有些慌乱,好在,陈树拯救了她。
他和朋友一起来吃饭,看到蒋小森,笑嘻嘻地搭上她的肩膀。
买完单离开的时候,蒋小森听见何叙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蒋小森,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
他笔直地站在那儿,像一颗挺拔的松,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些难过,却被陈树拉走。
十二月,医学院何建国老师评上了教授职称。
医学院沸腾了。
大字报出来的那一天,院里的老师教授都怂恿着要何老师,不,是何教授请客庆祝。
蒋小森刚好去办公室送何老师遗忘在课室的教材,也被叫住了:“小森,晚上也跟老师一起吃饭吧!”
向来古板的何老师竟也没生气,任同僚们胡闹,还叫上了自己几个得意门生。
庆功宴是在博陵出名的三星酒店,领导老师教授挤了五六桌,何叙当然也来了,跟着父亲院长坐在主桌。
蒋小森和几个师兄师姐坐在最角落。
她埋头吃菜,目光却不住往主桌的方向瞟。
起先,大家还端着为人师表的架子,酒过三巡,就开始四处敬酒胡言乱语。
有个好像是教解剖学的老师醉醺醺地抓住了何叙的手,往他手里塞了酒杯:“何教授,我恭喜你呀,你看看,何叙也是青年才俊,再过两年恐怕要超越你呀!
只是,可惜了呀!
可惜!”
这个“可惜”拖得意味深长,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可惜什么,蒋小森随即变了脸色,可何叙却是笑着的,接过了酒,一口闷了。
他的脸上带着少有的笑,蒋小森终于也看见师姐们说的那个酒窝。
只是他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喝了七杯酒,蒋小森数得清清楚楚,第七杯喝完,他欠了欠身,走向了洗手间,许久都没有回来。
蒋小森听着师兄师姐互相调侃,食之无味,随之也走向洗手间。
然后,她便看到了梦中那一幕。
何叙坐在洗手间门口脏兮兮的过道上,手抱着左小腿,她刚蹲下,却发现他是咬牙切齿的。
“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放到到他的裤腿上,就被打了一下。
“别碰我!”
“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了?”
她急了,也跟着提高音量,手又按在他的小腿上,“是不是疼?”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疼痛,他瞪着蒋小森,微微喘着粗气,话像从牙缝间挤出,迎面而来还有浓重的酒气:“我叫你别碰我,没听到吗?
滚啊,我不要你同情!”
“他妈的,谁同情你,我是怕你死在这里,脏了酒店的地!”
蒋小森的话音刚落,就见何叙站了起来,扶着墙,踉跄着一瘸一拐往外走,却没有回餐厅,而是走向大门。
冬天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落下,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湿哒哒的。
何叙慢慢地一瘸一拐地走着,脚上的鞋子因为弄湿而深浅不一。
蒋小森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前行,她贴得很近,脑中绷着一根弦,唯恐何叙会滑倒。
但好在,什么事都没发生。
何叙却突然顿住,突然朝她大吼:“叫你别跟着我,听见没有呀!”
蒋小森控制不住眼泪,它们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她在心里骂着何叙,却不敢大声骂出来,因为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狼狈,让人心疼。
对面的人也是愣了,抿了抿嘴,没说话。
她用大衣的袖子擦了一把脸,还是跟着,却放慢了脚步,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看到何叙转身凶狠地朝她走来,她以为他要打她,手急忙护住了头,却感觉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下巴轻轻地蹭着她乱糟糟的长发,蒋小森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有叫你走的,是你不走。”
蒋小森来到教职工楼是傍晚五点。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早,周遭一片灰蒙蒙,像被蒙上了一层后纱布。
蒋小森在楼梯间遇到了法学院的许老师,上学期她上过他的选修课,论文写得一塌糊涂,勉勉强强得了个合格。
她紧张地喊了声“许老师”直往三楼冲,没有看到老师在身后意味深长的笑。
开门的是何叙,他微蹙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蒋小森,一言不发。
那句“师兄”还是没叫出来,虽然是他不让自己叫的。
蒋小森不敢与他对视,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说话还有点底气不足:“我,我周末回了一趟老家,给何老师和师母带了一点土产。”
何老师是医学系有名的严师,教他们好几门课,师母张老师在文学院上课,据说还出版了好几本诗集。
何叙依旧盯着她,像在考量她话语的真假:“还没下课,你进来吧。”
他说着侧身让蒋小森进屋,随即在身后关上门。
蒋小森是何建国老师的得意门生,成绩极差,却好学又有耐心,教了二十多年书对院长都不假辞色的何老师唯独喜欢她,常常让她帮着做一些模型,批改作业,摘抄资料,谁都看得出老师对她另眼相看。
蒋小森对这间屋子的构造已经摸清了,进了门就乖乖地把东西放在桌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何叙也没理她,直接进了书房。
蒋小森偷偷摸摸用眼睛的余光窥视他,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往鼻梁架了副黑框眼镜坐在电脑前。
书房的灯光是暖暖的黄色,衬得他的皮肤越发苍白,从这个角度看去,他长长的睫毛随着他打字的动作微微颤动。
蒋小森默默地心里叹了口气,扭过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望去。
如此循环反复几次,师母就回来了。
她对蒋小森并不陌生,笑着寒暄几句就进了厨房,末了又探出头:“小森晚上留下来吃饭。
师母煮鱼汤,可别走,回头你何老师要骂我!”
蒋小森那句“我还是回食堂吃就好”在嘴里咀嚼了好几次也没能说完,老实地进了厨房帮忙杀鱼择菜。
何老师直到快吃晚饭才回来,照例批评蒋小森几句,从上星期做的正畸寄存模型讲到论文,直到师母骂着板着脸催促吃饭,他才讪讪停下来。
蒋小森不是第一次留下来吃饭,依旧坐在何叙隔壁,他吃饭依旧是沉默的,碗筷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她低着头,看着他吃了几筷子蔬菜和半碗饭就饱了,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听到何老师和自己说话。
晚餐后,蒋小森听见何叙说了一声“我下楼买东西”,她随即匆匆地收拾了东西,同老师师母讲了晚上还有课,要先回去便匆匆告别。
她“蹬蹬蹬”地跑下楼,刚跑到楼梯口便看到何叙在路灯下的背影,他走得很慢。
地上是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又停了。
蒋小森远远地跟着,在他一脚滑倒时还是按捺不住,追上去想要扶起他,却被拂开:“别碰我,我可以自己起来。”
话没说完,又跌倒。
他紧紧地抿着嘴,狼狈而恼怒。
蒋小森吸了吸鼻子,说:“师兄,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丢脸的事。”
没等他开口,又自说自话地接上:“我小学二年级在上课的时候想上厕所,却不敢和老师说,然后在班里尿了裤子。
后来被嘲笑了整整一年,我妈给我办了转学我才没继续被嘲笑……”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依旧是冷的。
蒋小森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依旧往何老师的办公室跑,帮着做一些小事,医学院的人都对蒋小森竖起了手指,说她一人比三个研究生还要驱使。
蒋小森听了调侃也不介意,只是笑。
何老师仍旧一个月让她交个论文,只是帮她看论文的人不再是何叙,而是何老师。
他摇头叹息:“他说自己忙,没空。
小森,牙体解剖这部分你有没有好好看书,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蒋小森战战兢兢地站在沙发后,何叙的房门依旧是关着的。
那天之后,只要她一出现,他便进了卧室,在她离开前门是不会打开,甚至连饭也不愿吃,视师母的规劝和何老师的咆哮为无物。
蒋小森有些失落,她好几次想要道歉,想要解释,可何叙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只有一个背影面对自己。
他就像个孩子,和她闹着脾气,可她却觉得难受,心里像被压了块大石头。
再后来,蒋小森没再去过教职工楼。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起初她接近何叙的确是因为内疚、不安,可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她为什么喜欢何叙?
那天何叙也问了这个问题,可惜蒋小森答不出。
春天来了,蒋小森患了一场重感冒。
陈树拉着她去吃烧烤,在校外东门的大排档,她喝两瓶冰啤酒,开始难过,任陈树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露出一个笑。
“别这么惨兮兮,多吃点东西!”
“我好像失恋了!”
“没事呀,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陪你恋爱!”
他半真半假地说。
“我不要。”
蒋小森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陈树,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欢何叙,你问我为什么,他也问我为什么,我答不出,所以你们觉得不可能,觉得我不是喜欢是内疚是同情。
但我知道,不是同情,不是内疚,是喜欢!
我自己知道,是喜欢!”
她喝醉了,说了很多话,手还抓着酒瓶不放。
最后被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陈树,放手,否则我打你!”
“你放手。”
她听到那个不耐烦的声音。
蒋小森傻傻地松开了瓶子,玻璃瓶在地上炸开了花,何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拉她不动,索性低下身,准备将她抱起,可刚站起来,又将她放回椅子上。
“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说你喝醉了,没法弄你回去。”
他木着一张脸,有些挫败,“可惜高估我了,我这个残废,也抱不起你。”
蒋小森哭丧着脸,借醉装疯:“我减肥可以吗?
总有一天,我能瘦到你可以抱起我。”
他没再说话,好几次想甩开她的手,终究舍不得,换了手搀着她,一步步往校内走。
“何叙,你原谅我了吗?”
“何叙,我喜欢你。”
“何叙,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他牵着她,听着她絮絮叨叨,心忽然变得滚烫。
他不舍得放开那只温暖的手,就像他接到电话听到她喝醉,明明是满满的怨,还是控制不住,火急火燎地冲下来。
好在,他来了。
“你喜欢我对吗?
为什么?”
他听到她问。
没有为什么,或许是那一天,他滑倒在地上,沮丧落魄,有个女孩可怜兮兮哭丧着脸和他讲,她曾经比他还丢脸。
那一刻,他觉得世界原来没有想象那么糟糕。
他们没有看见,陈树还坐在烧烤摊上,手里拎着啤酒,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慢慢地叹了口气。
“蒋小森,现在,我也失恋了。”
说起这事,还要追溯到两个星期前。
何老师上课随口说了牙周病是现在主要的牙科疾病值得深究后,蒋小森以为老师要交论文,花了两个星期搞完,才发现全班只有自己一个人写,她又一次刷了仇恨值。
但何老师却感到欣慰,说这论文改改还可以发表,让蒋小森课后去找他。
何叙和她同个专业,大四,比她高一届,成绩也是数一数二。
所以何老师放心地将爱徒推给了儿子,火急火燎地赶去开会。
何叙拉了一把椅子在他的书桌前,两人靠得有些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刚洗完澡,身上淡淡的柠檬沐浴乳香气。
蒋小森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怎么没有戴眼镜,还是戴了隐形?
这样看过去,他的睫毛真的很长,就像戴着烫过的假睫毛。
她心绪不宁地胡思乱想,压根没听到何叙连指出两三个专业问题,还有好几个错别字和逻辑错误。
直到他重重地将论文放在桌面,声音也跟着提高:“你是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你根本对医学对口腔没有任何天分和兴趣,完全是任务式的敷衍!
要是不喜欢,何必要选报,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对自己不负责,更对病人不负责,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医生,要是全世界的医生上学都和你一样漫不经心,病人要遭多少罪!”
蒋小森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她傻愣愣地看着他,呐呐许久没有说出一句完成的话。
他拉开了椅子,直直地从她身边走过,他走得并不快,但步伐很重,他的情绪昭然若揭。
她看着桌面上的论文,A4纸的边缘微微发卷,黑色的铅字被画了好几个波浪线和圆圈,还有几行小字的注解,字方正整齐,像极了他的人和他字正腔圆的说话方式。
蒋小森一个人在书房呆坐了好一会,外面安安静静,何老师去开会,师母据说去参加文学社团的活动,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等了许久没见何叙进来,也有些生气,收拾了桌面的东西,心里骂着何叙往外冲。
走得太快,被门口的拖鞋绊倒,整个人傻傻地栽在地上,手肘钝钝地疼。
她有些想哭,事实上她也哭了,只是没哭出声,抹了一把泪,连道别也没,往门口冲去。
刚穿好鞋子,手放到门把上,就听到身后响起平静的声音:“去哪儿!”
“要你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胆。
“这是我家!”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多说一个废话,但蒋小森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她又抹了一把脸:“所以我现在走啊,你管不着了!”
似乎听到他的哭腔,他往前走了几步,脸依旧是冷的,手上还拿着一杯开水:“走就走,哭什么哭?”
他说话的嗓音很粗,和何老师在训学生很像。
蒋小森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听好几个师姐说起何叙,都说他很温柔,爱笑,左脸还有个很深的酒窝。
但这个酒窝蒋小森从未看过,她只见过他面瘫和发怒两种状态。
“论文不改了吗?”
她看着他写着烦躁的脸,刚下去的火又猛地窜了上来:“论文论文去你妈的论文,老子不改了!
不改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成绩好了不起啊!
老子不稀罕,走开,别挡路!”
说着,她用力地将他一推,看到没有防备地摔倒在地上,很解气,但又隐约有些担忧。
何叙皱着眉扭曲的脸很快被阻挡在门后。
何老师在医学院的名气大的原因有二:他的专业知识水平很高,很牛气;他是脾气很大,连院长和教授都曾被他破口大骂,更别说学生了。
虽然何老师很有名,但不喜欢他的人比比皆是,他严肃、古板、刻薄,上课都不用ppt直接板书,作业永远不收电子档。
蒋小森是他们班唯一一个没被何老师骂哭的学生,不仅如此,她还厚着脸皮和他搞好了关系,时不时帮他干活,经常出入教职工楼,虽然她的成绩还是糟糕,每每老师总要摇头叹气骂她榆木脑袋。
但这样已经足够让她在她们班,口腔医学专业甚至整个医学院树敌,所以她没有多少朋友情有可原,当然,这里专指女性,尤其是医学院女生资源匮乏的情况下,蒋小森一个同性朋友都没有。
上完口腔修复,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蒋小森被躲在楼梯拐角的陈树吓了一跳。
“你干嘛!”
蒋小森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给你吓死。
“不干嘛,找你吃饭!”
“现在还早呢,才四点多。”
“烦透了食堂,我冰箱里买了东西,去我那,你给我做饭。”
陈树笑嘻嘻地搭上她的肩膀,还可怜兮兮地炸了眨眼,“你最近都没怎么理我,我多孤独!”
陈树是蒋小森的小学、初中兼高中同学,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后来又一起考上异地的大学,两人关系更是好了不少。
陈树不住校,他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偶尔蒋小森会过去那边开伙打牙祭。
蒋小森没有朋友一大原因还是因为陈树。
刚上大学,她们宿舍一个女孩子喜欢他,知道蒋小森和他关系好让她帮忙撮合,谁知道陈树直接说蒋小森是他女朋友,这下可惨了她,被室友当成敌对分子。
她慢慢掰开他搭在肩膀的手:“别闹,我要回去改论文,晚上要拿给何老师看。
你自己去食堂吃,要么出去吃,餐馆那么多,钱你多的是!”
他们往常也开玩笑,但这一次陈树突然就沉了脸,他看着蒋小森,语调有些慢:“蒋小森,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吧?
他除了一张脸可看还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她没接话,因为陈树所说的“那个人”恰好正在正前方,距离不到五米。
他一定听见了,虽然他依旧板着脸,但这一次气压似乎比往常的每一次都要低。
蒋小森攥着手中几张A4纸,在何老师说了第二次“我要去开会,让你师兄给你看看论文”后,屁股还是在沙发上没挪动。
直到何叙不耐烦地从她手中抢过论文,走向书房:“还愣着干什么?”
“哦,来了。”
她慌乱地跟上。
大概,这就是恋爱吧。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能感觉是不同的,那些细枝末节的改变,只有自己能感觉。
她还是每个星期去两趟何老师的办公室,帮忙收拾模型,借书还书,摘抄资料,甚至端茶倒水干各种活儿。
偶尔会去一趟教职工楼,师母照旧会留下她吃饭,何叙还是一言不发地吃饭,晚餐后看新闻联播,然后将她叫进书房,给她恶补或额外留给她一些作业。
一开始是何老师对何叙说,带带蒋小森,不然照她的资质很难挨到毕业。
他皱着眉,很嫌弃的样子,却还是将她叫进了书房,学习完再送她下楼,走过那段路灯坏了的校道,连再见也没说,直接折返。
但她能感觉,他是不同的。
虽然还是粗声粗气地说话,虽然还是恶毒地骂她蠢笨,虽然有时候会很不耐烦,但他却没再凶过她。
偶尔还会轻轻地牵她的手,下课遇到她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把碗里的青椒和葱花都挑到她碗中,即便不甘愿,也会皱着眉一口闷掉鱼汤。
整个医学院的人都知道,蒋小森和何教授的公子何叙在谈恋爱。
为此,她还担惊受怕了半个月,生怕何老师或师母会生气,直接给她一个大耳刮子叫她滚,或直接让她挂科,但好在,这些都没有发生。
倒是陈树,找了蒋小森三次,也不说话,就板着脸对着她,看得她胆战心惊,不明所以。
第四次,陈树将蒋小森堵截在医学院的实验室:“我有话要问你!”
“不能去别的地方吗?”
“不行,在这里,在这里你才不会撒谎。”
忘记说明,医学院的实验室放了很多实验器材,也就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体,一眼望去慎得慌,一般没事学生们都不喜欢呆这儿。
“到底有什么事?”
陈树耸耸肩,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问:“你和那个人在谈恋爱?”
“谁?”
“被装傻!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你到底在搞什么?
把感情当儿戏吗?
这么随便就和别人在一起,你说要是他知道真相会怎样?
是同情还是喜欢,你难道分不清楚吗?
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你欠虐吗?”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分不清楚?”
她也沉下脸,“这是我的事!”
陈树似乎被她的态度惹恼了,耸耸肩:“ok,是你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管了!”
和陈树认识这么多年,蒋小森知道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果然,在一个星期后,她和何叙一起吃饭后又遇到了陈树。
他好像忘记他们刚吵过架,笑嘻嘻地看着蒋小森:“呀,你男朋友呀!”
蒋小森看着他演戏,他果然自导自演倾尽心力:“何叙对吧?
我听蒋小森说过你。
噢,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树,蒋小森的好朋友。
对了,我们明天要去爬山,你们要不要一起?
蒋小森,你不是最喜欢爬山吗?
怎么脱离组织了!”
蒋小森恨得牙痒痒,扔给他一个白眼,却听见何叙轻声说了个“好”。
她讶异地看了何叙一样,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愈发用力。
关于第二天的爬山,蒋小森劝了几次,终究没有劝动,何叙还是固执地要去爬山。
往常他们爬山都是和学校组织的驴友一起,这一次,蒋小森和何叙远远地被甩在身后,直到半山腰,她看着脸色苍白的何叙,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来爬山。
“不要继续了好吗?
我一点都不喜欢爬山,别爬了,我们回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连这么矮的山都爬不上去,你看,就连小学生都爬得比我快!
我多没用。”
那一刻,蒋小森觉得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何叙。
“不是的,你只是腿脚不方便嘛!”
“是啊,我只是个残废!
连带你爬山都不行!”
他眼睛像蒙上山涧浑浊的晨雾,“总有一天,你会厌倦和我这个残废在一起。”
“我根本不介意!”
蒋小森打断他。
“现在不介意,你以后会介意的!”
他笃定。
蒋小森突然变得烦躁,她恨透了他这种语气,和陈树太相像,让她不舒服。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不会介意,我永远也不会介意你懂吗?
你的脚是因为我而伤的,永远也不可能嫌弃你!”
说完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山风猎猎,蒋小森看到何叙眼中有弥漫的雾气,但只是一眨眼,很快,它们退换成她所熟悉的平静和冷漠。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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